风雅宋 · 望海潮｜“落榜生”陈亮
每到夏天，毕业的骊歌声中，如果有一些璀璨的烟花属于上榜者，也会有一些无法全部倾吐的叹息，是落榜生的不甘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由古至今，考取功名是无数读书人的愿望，考中进士，光耀门楣，是对自己寒窗苦读最好的回报。白居易二十七岁考中进士，游长安的慈恩塔，吟出“慈恩塔下题名处，十七人中最少年”。同时代的杜甫则没那么幸运了，终其一生，没能考中进士，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文坛的耕耘。
到了宋代，重文轻武，科举录取的名额相对增多。尽管如此，能够顺利中进士的翘楚依然是一小部分。落榜并不可怕，可怕的是丧失了斗志。人生道路千万条，科举并不是唯一的通道。虽然树立了考取进士的志向，即使考不上，依然可以创造一番事业。南宋的陈亮也曾是“落榜生”。
二十七岁落榜
陈亮（1143-1194），婺州永康人。陈亮读书非常刻苦，“余少长，往往多读书山中”。他经常到自己家数里远的龙窟山中读书，十八九岁就已“慨然有经略四方之志”，考察古人用兵成败的事迹，撰写《酌古论》二十篇，试图改变“文士专铅椠，武夫事剑柝楯”的弊端。这是陈亮的成名作。时任婺州郡守周葵读到这篇文章，不仅称赞，“他日国士也”，并“请为上客”，亲自督导陈亮的读书学习。一位穷苦的学生能以文而得到“市长”的青睐，是何等的荣幸？何况周葵后来得到进一步提拔重用，调到临安任京官，担任兵部侍郎、户部侍郎、参知政事等职。
周葵到了临安，陈亮也跟随其在临安学习，所结交的皆为天下名流。《宋史》对此有生动的记载，“及葵为执政，朝士白事，必指令揖亮，因得交一时豪俊，尽其议论，因授以《中庸》《大学》”。就这样，陈亮在临安生活了三年，因为要回老家完婚，所以回到了永康。乾道四年（1168），陈亮首贡于乡，得以婺州发解，成为太学生员，次年二月，应试礼部，这年他已经二十七岁，第一次落榜。
《观榜图》（局部）明 仇英 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上书宋孝宗
进士是进身之阶。陈亮经历了落榜，心情自然不好，或许他也曾沉沦了一段时间，但他没闲着。在这段日子里，他以《中兴五论》为题，写了一组文章，并以布衣的身份上书宋孝宗，其中包含《中兴论》《论开诚之道》《论执要之道》《论励臣之道》《论正体之道》。他畅谈中兴、恢复中原等重大问题，并提出较为具体的解决方案。《宋史》用“奏入，不报”记载热血青年陈亮的第一次上书。后来，陈亮又陆续上书四次，再次陈述自己的主张。陈亮的上书引起宋孝宗的重视。宋孝宗也希望恢复中原，看到这样的文章，大为欣赏。宋孝宗准备给他一官半职，陈亮拒绝了，他说：“吾欲为社稷开数百年之基，宁用以博一官乎？”这表明陈亮忧国并非为个人的功名利禄。
南宋刻本《圈点龙川水心二先生文粹》书影
教书育人
陈亮落榜后，重整行装，从大城市临安回到了老家永康，当起了教师。二十多年里，他每日读儒家经典，钻研经义，时常“投稿”，“学者多归之，益力学著书者十年”。
独学而无友，则孤陋而寡闻。古人的讲学，多重实践。比如孔子带领弟子周游列国，以研学的形式授课。他带领弟子到卫、郑、陈、蔡、叶等地，培养具有“国际视野”的人才，培养出弟子三千、贤人七十二。陈亮的教学与之相似，几个弟子坐在一起，陈亮抛出一个话题，弟子轮流谈看法。陈亮一一点评，教学相长，共同促进。除此之外，陈亮还邀请朱熹等著名学者讲学，让学生近距离感受大师的风采。
五峰书院内的陈亮雕塑
陈亮和朱熹是好朋友，两人对学术都有着浓厚的兴趣。尽管两人友谊深厚，但对“王霸义利”有着不同的理解，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大辩论。从淳熙十一年（1184）到淳熙十三年（1186），两人书信往来的集中辩论持续三年，朱熹让陈亮“以醇儒之道自律”，注意修身养性，陈亮则主张“义利双行”“王霸并用”，强调实事实功，“古今异宜，圣贤之事不可尽以为法，但有救时之志、除乱之功，则其所为虽不尽合义理，亦自不妨为一世英雄”。最终谁也说服不了谁，但一封封往来的书信见证着中国哲学思辨的动人场景。
“投资”房产
在永康，办学之余，陈亮当起了老农，种菜，打理庭院，怡然自得。有时，他看着周围的山峦与天空相偎依，也会沉醉于山野之美。虽在大考中未能竞争过其他读书人，但随着口口相传的教育成果，教学规模的扩大，陈亮的经济状况也明显好转起来。
1185年，陈亮四十三岁，他在写给朱熹的信《又乙巳春书之一》中，明确谈到他已赎回祖田200亩，还有赤水堂、独松堂、小斋等房屋众多，种竹的园子20亩，种植蔬菜、桃李的园子20亩，大池塘30亩，旁边还有小池塘，这样的实力已经是较为富裕的人家了。很有意思的是，陈亮还有投资眼光，他还从事房地产的生意，《复吕子约》曾载，“亮已交易得京口屋子，更买得一两处芦地，便为江上之人矣”。京口即现在的镇江。陈亮能到八百里外的镇江买房子，说明他确实财力雄厚。经过自己的努力，陈亮成了经商致富的典范。看到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，陈亮心满意足，不禁感慨“如此老死，亦复何憾”。陈亮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着经世致用的理念，追求的是实实在在的功绩。
永康的第一位状元
南宋进士科省试一般要参加三场考试：经义、诗赋、论策。绍熙四年（1193），陈亮进士及第，成为永康历史上第一位状元。知贡举赵汝愚称其“多用论、策参考”。
陈亮经历挫折，没有自怨自艾，反而通过努力奋斗，创造一番成绩，令人肃然起敬。陈亮是南宋浙东学人的优秀代表，并成功地开创了永康学派。他用家乡永康的名字创立了一个在中国历史上闪光的学术流派，这也是陈亮对故乡文化最好的耕耘。而一位落榜生，逆袭成为状元，这业已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励志故事。
《宋人科考图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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